今天不更。

■成年日柱炭被主公丟去當培育者訓練小孩子們(兼培養感情)的故事……

■其他人會陸續登場，敬請期待

■炭：就五個，就五個弟子沒有更多了，收不起了

31

　　時透無一郎昏迷了整整一天，經過緊急的救治後勉強撿回了一命，但因為有些著涼而發了燒。

　　他睜開眼雙眼的時候，炭治郎正守在他旁邊。病人的蘇醒讓他驚喜，但更多的是啞然和心痛自責——他該怎麽形容那雙眼睛？迷茫、空洞，像一片廣闊卻冷清的荒土；同時也美麗、清澈，但仔細一看便會發現，只有表面的反射的微光，裏頭卻什麽都沒有。

　　那模樣，就像一尊沒有自我、任人擺布的漂亮人偶，僅剩一具軀殼。

　　這是他的錯。

　　炭治郎緊咬下唇，握成拳的手掌微微顫抖著。這是他還不夠成熟的證明，也是他該背負的罪孽，明明已經變得比以前還要強大了，但總有自己保護不到的人在看不見的地方承受痛苦。人類的原罪，是弱小……是無法守護他人的弱小。

　　而他是罪人，罪無可赦。

　　炭治郎松開了手，也不管他的掌心因為被指甲刺穿而留下了幾滴血，只是深深的吸了口氣，收起他動搖的表情，換上他一如既往的神情。

　　黑發的少年的雙眼望了過來，像一汪死寂的潭，映出了一切，唯獨映不出自己的模樣來。他虛弱的張了張嘴，幹渴許久的喉嚨幹澀到難以發出清楚的聲音，但炭治郎還是能從那斷斷續續的嗓音中聽清他說了什麽。

　　「你是誰……？」

　　溫柔的揚起嘴角，炭治郎用手背輕輕地撫過少年的前額，以及被汗水打濕而黏附在肌膚上的發絲。

　　「我叫竈門炭治郎，是今後負責照顧你的人。」

　　——我叫竈門炭治郎，是等待你來斷罪的人。

32

　　無一郎失去了所有的記憶。

　　包括他的家鄉，包括他的雙親，也包括與他長的一模一樣的兄長。

　　他被帶到炭治郎的住所修養，並在康覆之後也跟著炭治郎學習呼吸法，算是掛名弟子。

　　無一郎無疑是所有弟子當中最有天賦的那個，才不到半個月，便從刀都握不穩的初學者蛻變為能夠和師兄簡單過幾招的少年劍士。怪物般的進境讓幾位師兄大為吃驚，就連炭治郎也忍不住讚嘆，難怪主公希望他學習呼吸法，像他這樣的奇才百年難得一見，仿佛是為了刀而生的少年。

　　這是好事嗎？炭治郎不曉得。

　　雖然身懷強大的力量，但無一郎還沒有找回自我，除了鍛煉以外什麽都不管……不，應該說是他什麽都不了解、做不了，所以幹脆放在一旁。

　　炭治郎嘆了口氣，但也不知道怎麽處理，只好順其自然。

　　「老師。」

　　聽到呼喚聲，炭治郎擡頭，發現提著木刀的無一郎朝自己走了過來。他的額前還有些許運動過後的薄汗，也不笑，像是對上司做報告般開口，「我做完兩千下的揮刀了。接下來要做什麽？」

　　炭治郎笑了笑，伸手輕撫無一郎的頭，「剛剛杏壽郎不是請你幫他做其他練習嗎？」

　　像是有些意外炭治郎怎麽會知道這件事，無一郎楞了楞，才淡淡地開口：「……那不關我的事。而且，幫他也沒有意義。」少年沒有對他的舉動表示反感，但也沒有更多的反應，只是靜靜地望著他，眼底一片漠然。

　　「怎麽會沒有意義呢。」炭治郎輕笑出聲。那好聽的嗓音不像煉獄和宇髄那樣帶著一股惱人的吵鬧，無一郎並不討厭。他的手被炭治郎溫柔的包覆住，感覺起來有些粗糙，但是意外的不會給人難受的感覺，反而還有點暖意。面前的炭治郎唇角微彎，眨巴那對仿佛閃爍著光芒的眼，說：「助人為樂，最後自己也會收到回報喔！」

　　——無一郎，助人為樂，最後自己也會收到回報喔！

　　破碎不清的畫面突然在腦海裏浮現，讓他不由得呆住了。一道陌生的聲音，說著和炭治郎老師一模一樣的話。

　　那是誰？

　　無一郎想不起來，但這是他第一次觸動到自己的記憶，一股陌生的情感刺激著神經，宣示主權般叫囂著從心臟傳遞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，讓他不知所措。

　　炭治郎也有些意外，他自然沒有錯過無一郎那突然間像是活了過來的神色，他終於露出了他的年齡該有的青澀明亮，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少年，而不是酷似少年的人偶。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麽的他，便收住了話，微笑的註視著開始產生了些許變化的無一郎。

33

　　無一郎總覺得炭治郎給他一股非常熟悉的感覺。

　　毫無根據的、幾乎是一股純粹到極點的直覺在告訴他，炭治郎會是他解開自己記憶謎團的重要推手。而且，待在他身邊意外的是件很愉快的事情，難怪其他人總喜歡纏著他不放，無一郎得承認，就連他也想得到屬於自己的一席之地。

　　不過能夠獨處的時間不多，頂多在炭治郎一對一教學的時候能夠霸占他的目光一會兒。

　　「咚」的一聲，木刀落在無一郎的頭上。他有些懊惱的摸了摸自己的頭，雖然他已經進步了很多，甚至已經可以和師兄們並駕齊驅，但是唯獨他——唯獨炭治郎老師——是自己無論如何都超越不了的人。他就像是汪洋，廣闊的無邊無際，而自己每一次的挑戰都只是水滴滴入大海，被吞沒之後了無聲息。

　　這麽強大的他，為什麽要花時間在指導新人這種沒意義的工作上？

　　「不錯，無一郎。你有修正了我上次說的缺點，進步了很多喔！」炭治郎開心的拍了拍無一郎的肩。

　　無一郎望著炭治郎因為發現他進步而露出的笑容，又想起那句似曾相似的「助人為樂」，越發地不了解炭治郎了。他抓住了炭治郎的袖子，微微擰起眉頭，「老師，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？」

　　「嗯。當然可以了。」

　　「我想問，為什麽你接受了教導我們的任務，不拒絕呢？」

　　炭治郎聽言，面露些許意外的神色，他沒料到無一郎竟然會問這種問題，好奇的回問：「怎麽了，突然問這個？」

　　「……老師你很強，這個誰都感受的到。教導我們的責任明明可以留給其他比較弱的人來，不是嗎？」

　　原來是這樣啊。炭治郎了然的微微一笑。因為他很強，所以無一郎覺得他執行這個任務是浪費……嗎。他忍不住摸了摸少年的頭，說：「無一郎，你覺得我很強嗎？」

　　無一郎誠實的點了點頭。

　　「但是啊，我卻連自己的家人都沒辦法保護好呢。」

　　無一郎楞住了。

　　「縱然強大，但我也不是全能的神，沒辦法一個人保護世界上的所有人。所以，就算我真的是你口中那麽厲害的人，也還是會有人死去……還是會有人不斷被鬼殺死、會因為失去心愛之人而悲傷流淚，不斷的重蹈覆轍。」就像你一樣……炭治郎沒有說出來，只是垂下眼，斂下那抹火紅裏微微騷動的悲楚。

　　「不論是誰、有沒有才能，人啊，都是可以變強的生物喔。強大的人多了，能夠守護的人就更多了，像這樣一個接著一個傳遞下去，總有一天，就不會再有守護不到的人了……就不會再看到同樣的痛苦發生了。」炭治郎望著無一郎仿佛有些觸動卻仍茫然無措的雙眸，然後輕輕地將少年擁入懷中，「明白嗎，無一郎？我是火，你們也是火。舊的火焰會熄，但永遠會有新的火焰替它傳承下去，所以，火始終沒有熄滅。」

　　「而這，就是為何你們會來到此地的原因，也是為何我會留下的原因。」

34

　　那天晚上，無一郎做了個夢。

　　他夢到了擁有跟炭治郎相似的紅色雙眸的父親、重病卻仍然溫柔的母親，還有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、總是對他惡言惡語的……為了保護他而傷痕累累的雙胞胎哥哥，有一郎。他想要呼喚他們、想要沖過去擁抱他們，卻發現自己無法發出聲音或是挪動自己的腳步，不論他掙紮得多麽用力，就像是有一股力量在蓄意阻撓他們重聚。

　　父親和母親對他笑了一下，「無一郎，接下來要加油喔！」他們說著，然後轉身走向深處的迷霧，緩緩消失了。

　　——不要走！不要丟下我！

　　無一郎伸出手想抓住什麽，卻終究無能為力，只能目送他們相攜著離去，淚流滿面。他祈求似的看向自己的哥哥，像是在哀求他不要離開那樣。

　　有一郎踏步朝他走來，停在他的面前。不知何時，他的身上開始出現了傷痕，一只沒有腕的手流下了大量的血，看起來很疼。無一郎想起來了，那是可恨的鬼在自己哥哥身上留下的傷，一道道都是。

　　為了保護他。

　　眼淚匯集成雨滴，落在地上泛起陣陣的漣漪。有一郎看著這樣的他，開口了。

　　他說，是我的錯。

　　他說，只有你，一定要活下去。

　　然後，有一郎用力的把無一郎向後一推，毫無防備的無一郎便往後跌，撞碎了他踩著的地面，伴隨著玻璃碎片般的晶瑩落入一片冰冷的深海中，刺骨的寒讓他止不住的發顫，水壓的壓迫感讓他幾乎窒息。他看著被水紋模糊了的兄長的臉，逐漸扭曲成另一張面孔的模樣，那道模糊的紅色身影有著太陽般暖人的溫度，卻在用非常令人悲傷的聲音不斷說著「對不起」三個字。看著這樣的他，無一郎的心也像是被浸在了檸檬裏，酸澀的難受。

　　——不要難過了……

　　在窒息感奪去意識之前，無一郎本能地伸出了自己的雙手。

　　——這根本不是你的錯，所以不要再道歉了……

　　——炭治郎……老師……

35

　　無一郎驚醒，快速地坐起身。

　　他像是從水裏被撈出來似的，渾身冷汗染濕了他的衣服和發。無一郎狼狽的喘息著，劇烈的心跳讓他幾乎以為心臟要從嘴裏吐出來了，帶著一點想要嘔吐的感覺，他纂皺了自己左胸前的衣料，久久難以平覆心緒。

　　臉上不知為何冰涼涼的，他伸手用袖子隨意的一抹，才發現那不是汗，而是眼淚。

36

　　「炭治郎老師，我想起來了。」

　　無一郎突然的話語讓炭治郎楞住了，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，碎成一片片瓷的銳利殘骸。炭治郎呆了呆，失神片刻後才慌亂的要蹲下去撿，但是還沒碰到碎片，就被無一郎握住了腕。

　　他對炭治郎笑了笑，說：「放著讓我來撿吧，老師。」

　　這是無一郎第一次對他露出笑容。炭治郎開心了一瞬，卻又很快的平覆了下來，因為他終於意識到對方講了什麽。

　　炭治郎眼神覆雜的望著無一郎，「無一郎……你真的，全部想起來了？」

　　「嗯。爸爸、媽媽、哥哥……還有鬼，都想起來了。」無一郎垂下眼，看著自己那握住了炭治郎的手，發現對方的手竟然在微微顫抖著。他擡眼看向炭治郎，那雙總是閃亮亮的紅色眼眸有些黯然。

　　無一郎抿了抿唇，他不喜歡炭治郎露出這種神情，還是笑容最適合他了。

　　他知道的老師是個太過溫柔的人，明明他們一家的遭遇並不是他的過錯，卻還是把所有沈重責任背在自己身上，為了沒能及時救下有一郎而被罪惡感折磨著。

　　但是，無一郎並不期望這樣的結果。

　　於是，他放開了炭治郎的手，然後改用自己的雙臂環住炭治郎的脖頸，緊緊的抱住了他。炭治郎老師的擁抱總是讓他感覺到一股想哭的溫暖，所以他想，如果自己的擁抱也能讓炭治郎有同樣的感受，那就好了。

 　　「沒事的，老師。」無一郎說著，臉上是炭治郎看不見的溫柔表情。「我已經原諒你了。所以，請你不要再跟我說對不起了。我啊，最喜歡老師了喔！」

　　炭治郎落下了眼淚，趴搭趴搭的，滴在無一郎的肩和背上，然後被衣服吸收成一個個深色的印子。

　　無一郎感受著背後的濕意，滿足的笑了。

　　「吶，老師。笑一個吧？」

37

　　炭治郎緩緩回抱住無一郎，突然有些感嘆，雖然身形還是這麽嬌小，但他卻感覺這個少年已經成長成大人了。

　　他輕輕地靠著無一郎的頭，然後釋懷的笑了。

　　「謝謝你，無一郎……」

38

　　少年用簡單幾句話，將他無罪釋放了。

39

　　「炭治郎老師！」

　　這麽喊著的無一郎撲向了嘆治郎的懷抱，臉上是討人喜歡的燦爛笑靨，「今天的訓練做完了喔！老師，摸摸我的頭！」

　　「呵呵，無一郎做得很好喔！」習以為常的炭治郎笑著輕撫無一郎的頭，自從他恢覆記憶的那天之後，整個人都活潑了起來，還特別喜歡撲到自己懷裏撒嬌。無一郎本來就是幾人當中年紀最小的，所以炭治郎也不覺得他的行為有什麽奇怪的。

　　「啊，時透你這小子，又來！」這不是錆兔第一次發現無一郎偷跑了，擰著眉頭不太高興地湊了過來，強行將兩人隔開。「你很閑的話，就繼續去訓練！」

　　「……我找老師關你什麽事。」

　　上一秒還笑瞇瞇的無一郎下一秒就對打擾他的錆兔擺起了冷漠的臉，落差非常的強烈。但錆兔已經習慣了，那小子就是不對除了炭治郎以外的人笑，雖然錆兔本來也沒有想收到他的笑容就是了。

　　「哪裏無關了？我有一些訓練上的問題要問炭治郎，不像你沒事還要霸占他。」

　　「誰管你。什麽事情都要問老師，你真的很沒用誒。」

　　「……哈？」

　　這兩人的相性很差——不，應該說無一郎和誰的相性都很差。炭治郎只能無奈地笑笑，當起了和事佬：「好了好了，師兄弟不能吵架喔！錆兔有問題要問是吧？那無一郎，先讓錆兔問吧。」

　　無一郎不想離開炭治郎，「老師，我可以在旁邊聽吧？我會很安靜的。」

　　錆兔自然不樂意了。「你也太黏人了吧？一個人呆著也做不到嗎。」

　　「哎，你們呀……」

　　炭治郎有些頭痛，但也不太知道該怎麽比較好。這時，其他人見到兩人圍在炭治郎身邊，便紛紛朝這個方向聚集。

　　「……老師。」

　　「哈哈哈！發生什麽事了嗎，老師！」

　　「哼哼，有事怎麽能不找天元大人我呢？炭治郎。」

　　「「你們三個不要插嘴！」」正吵著的兩人異口同聲的說。

　　三人被刺激到了，也吵嚷著加入了無意義的爭吵，兩人的戰局頓時進化成五人的大混戰。當炭治郎正想插手平息紛爭的時候，他的鎹鴉飛了過來，落在他的肩上。「炭治郎！主公大人的信！」

　　「欸？我看看……」

　　炭治郎拿下信紙，神色有些詭異，擡起臉來看著正互相掐著雙頰或是幼稚的互打的五個少年。

40

　　「炭治郎此時應該收到信了吧。」

　　產屋敷耀哉輕輕一笑，像是想到了炭治郎收到信後的表情，忍不住愉悅的彎起了嘴角。他回頭，面向後方數個恭敬跪坐著的身影，「呵呵，真期待啊。是不是？大家。」

　　「「「是的，主公。」」」

　　燭火被風吹的搖曳，他們映在地板上的影子也跟著輕晃。

TBC

啊哈哈哈對不起大家！這麽晚才更……(撲跪)

實在是有點忙，所以拖的比較久w

這一部(？)也快結束了，不過之後會有想寫的續作放在同一個合輯裏(？？？)

然後下一集(？)會有很多熟面孔出現呦☆